厅里的人向外看去,来的都是沈颜在御剑门结交的朋友,打头的是重阳峰的陶宁。
七八个人本来说说笑笑,一到中厅门外发现澋长老也在,突然被掐住了脖子似的,不仅声音全消,而且个个涨红了脸,缩手缩脚地顿在门口。
沈颜忙站起来,看了看自家师尊。
澋涵扫了他一眼:“让他们进来吧。”
“谢师尊。”
大步走到门外,招呼狐朋狗友们进厅。
大家轻手轻脚进来,先规规矩矩行了礼,然后围住沈颜,小声问起他的历练见闻。
澋涵看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便准备起身离开。
刚欠了个身,打眼见厅外又进来一人,却是凌掌门的爱徒唐奕风。
剑眉星目,锐利凌人。一进房间就将眼波投注到沈颜身上,骄矜的表情之下透出三分笑意。
长睫微微一颤,澋涵又稳稳坐了回去,神色平静地看着一屋子晚辈。
顾清见唐奕风过来,忙站起身。等唐奕风对澋涵行完礼,便上前招呼他。
“唐师兄也过来了?”
“嗯,听说沈师弟历练回来,顺便来瞧瞧。”
沈颜被众人围着,眼角余光看到了唐奕风,故意装作没看见,犹自与别人聊得热火朝天。
陶宁朝他挤眉弄眼,让他注意旁边杵着的这位,他还是笑眯眯地继续说自己的。
唐奕风也不恼,静静地站在远处,抱臂望着。
有澋长老这尊大神在,大家毕竟放不开。聊了没一会儿,就提出明天晚上下山去吃酒,给沈颜接风。
沈颜自然是先去征求师尊意思。见师尊允了,才应下损友们的邀请。
大家便纷纷行礼告退,沈颜追上去送他们。
等众人呼啦啦涌出房间,唐奕风才施施然跟了出去。
中厅瞬时便安静下来。
澋涵站起身,侧头吩咐顾清:“明晚接风宴你也去,盯着他不准吃醉酒,早些回来歇息。”
“是师尊。师尊慢走。”顾清乖巧应下。
等澋涵也离开中厅,只剩下顾清和凌苍时,一直被当成隐形人彻底忽视的凌苍终于找到了存在感。
“你师弟人缘不错嘛。”
“都是些酒肉朋友,以前一起厮混罢了。”
“那什么唐师兄呢?他的修为明显比其他人高,也是一起厮混的?”
“额……我也不太清楚,以他的修为和身份,为何会屡屡来找阿颜?”
凌苍挑眉暗笑,顾道友在某些方面真是迟钝得紧。
“接风宴在下可以参加吗?”话题一转,厚着脸皮要求同顾清一起去吃酒。
“这是自然。时候不早了,我先带你去看看住所。”
沈颜在山腰处又被陶宁他们闹了半晌,直到夜色渐深才散。回到中厅一看,已经空荡荡没了人。
找了个座位缓缓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木制扶手。
师尊似乎瘦了。这么多年在那苦寒的地方,必然是辛苦的。
还没来得及跟师尊好好说上几句话,心里怅然若失。
这些年时时惦记,现在人就在身边,不去好好看看,反而在这里干坐着,算是怎么回事?
终于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握着拳就往厅后师尊寝殿走。
没几步便到了寝殿前。室内的烛光透过窗棂摇曳不止,沈颜在门外踟蹰着不敢敲门。
“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进来?”
澋涵的声音忽然传出来,清朗柔和。
心头一热,沈颜推门而入。
室内燃着几处烛火,澋涵坐在那张熟悉的圆桌后,一只手搁在桌面上。
世人都说灯下看美人。
柔黄的烛光映在他眸子里,折射出温润水光。薄唇被光影掩去了犀利,唇珠微微嘟起,竟有几分娇憨。
明明面容平和,却生生显出几分意乱情迷时才肯流露的缱绻媚意。
看得沈颜小腹一热,忙将目光垂下。
触及到桌上那只莹白如玉的手,又觉得那修长手掌上每一枚突出的骨节都漂亮得犹如珍珠,让人忍不住想去摩挲采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