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1/2)

孝熙十六年五月,工部尚书孔微慎合谋户部尚书孙哲等朝中八位重臣以权谋私,谎报募役数额,侵吞役丁工例二百余万两,致使各地役丁累亡者合六千三百余人,尤以湖广,江浙两布政使司为甚。竟使得天下民怨沸腾,湖广幸存役丁历经险阻,高举血书,奔赴京城,击登闻鼓。方使得此事告白于朝野上下。

孝熙十六年六月,孔微慎夺官罢爵,五族以内三千二百余人,不分男女老幼,尽皆流放镇宁。金吾卫抄没孔府家财合六千六百余万两,其中包括:夹墙私库有赤金六十余万两,地窖藏银六百余万两,人参二百一十六斤(估银八十六万两),玉器库两间(估银二十万两),玉鼎十三座,宋砚六方,端砚七十方,珍珠手串二百六十串,各色宝石三千二百八十块,白玉如意九座,金碗碟六十一桌(共八千二百八十八件),金镶玉箸二百副,田亩五千二百顷,商铺三千一百间,金玉珠翠首饰大小十万三千余件……

孝熙十六年七月,今上下旨,孔家抄没现银刨出四百万两,用以补偿役丁工例,每人补给一两偿银,枉死役丁,每户补贴偿银三两。剩余金银充入户部。古玩玉器、药材文物珠宝、珍稀器物等,尽皆纳入内务府。

另有孙哲等人,或罢官,或抄家,或流放……一时之间,万民称颂,朝野上下莫不肃然。

直到孝熙十六年九月,所有的补偿银尽数发放到役丁手中,这件震惊天下的工例贪污案,方算的上是落下了帷幕。

景修然下了朝,便直奔御花园。循着东南角去了,拐了个弯,便看见宴敛挽着裤腿衣袖子,光着腿趴在池子里的泥巴里,摸索着什么。岸边的大理石板上,堆着一小撮的河蚌,螺蛳,鲫鱼,莲藕。

宴敛就不是个高雅的,好好的御花园,珍稀花草他不要,锦鲤他也不爱。他把花圃里的花花草草一咕噜铲了,种上土豆玉米辣椒,池子里也放上了杂鱼,荷花,螃蟹,小龙虾。闲来没事的时候就来看看,打理打理,这些东西就和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一样,他心里欢喜。

宴敛高兴,皇宫太大,可他就爱这御花园东南角的一亩三分地。怎么说?自己种出来的东西,他和顾之一起吃,让他有一种,家的感觉。

景修然又折回去,换了一身常服出来,脱了鞋袜,跟着下了池子。

宴敛好不容易摸出来完整的一根藕,抬起头,便看着满脸兴致盎然的景修然,忙说道:“你下来做什么?这泥巴里脏兮兮的。”可不是,白嫩修长的小腿踩进混黑的泥水里,色差太明显,宴敛可舍不得。

景修然一把抱住宴敛的腰,宴敛连忙摊开手,免得手上的泥巴碰到他,只听着景修然说道:“我要吃螃蟹,你给我抓。”

“好。”宴敛眯着了眼,歪了嘴角。

曹陆忙给景修然递了一个竹篓子,宴敛带着景修然往池子西边的石头堆里走,螃蟹就喜欢藏在石头缝里。

宴敛抓螃蟹的方法很粗暴直接,把大石头掀开,藏身在石块底下的螃蟹自然也就暴露在了宴敛的眼皮子底下。

一连掀了二三十块石头,竹篓里面总算有了七八只个头还算过得去的螃蟹。

“差不多了!”景修然摇了摇竹篓子,笑道。

“那行。”宴敛在一旁的浑水里洗了洗手上的泥巴,从景修然手里接过竹篓,拉着景修然的手,踩着泥巴,往岸边走去。

内侍捧了清水和布巾,伺候着两人把身上的泥水擦洗干净,又换了一身衣裳,那边的御膳房已经把宴敛今天的收获落到了实处。

宴敛不太会吃螃蟹,到了桌子上,便成了景修然剥,宴敛吃。就着美人的手,美美的吃了两只,宴敛才说道:“今儿个怎么这么高兴?”

景修然停了筷子,说道:“我今天把孔微亮撵去曲阜守孔庙去了。”

孔微慎一脉是永不翻身了,只是衍圣公这个爵位,却还有传承下去的必要。景修然思绪良久,这才从孔家旁系里面挑了一个出来承爵。这人便是孔微亮。

孔微亮祖上乃是孔家第四十三代衍圣公嫡次子,后来嫡长子也就是孔微慎祖上袭了衍圣公的爵位,孔微亮祖上一脉便成了旁系,而孔微亮乃是这一脉的嫡长子。

朝臣之所以能够接受孔微亮袭爵,除此之外,最主要的是孔家在孔微慎当家的几十年里,孔家后人就没几个真才实学的,只有孔微亮,实打实的宏远六年二甲进士,科举出身,现任翰林院侍讲,官职虽然有点低,呆在翰林院二十来年还是个正六品,除了主支的打压,最主要的是孔微亮自己本身是个老学究,沉迷诗书,不问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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