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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扶我起来,小爷还能撩 !郑景林的下颌骨忽然被人捏住, 下巴上传来的痛意让他根本没办法继续把话说下去了。

唐尧的手指轻轻动了动,眯眼看着郑景林现在因为仇恨与愤怒显得格外丑陋的面容:“痛吗?”

他的视线又从郑景林的裆下划过:“痛吗?”

郑景林此刻也眯着眼,因为下巴传来的过分疼痛, 他的额头上暴起了青筋,想回一句“不痛”, 但是一动被唐尧手指按住的下巴处就更疼, 话出口只是“嘶嘶”的抽气声。

唐尧嗤笑了一声:“既然痛,怎么不长记性?净做些不该做的事,说些不该说的话?”

赵氏在听郑景林污蔑她的丈夫与女儿之后便怒不可遏,立刻扬起手想扇郑景林一巴掌, 却被程祈宁拉住。

赵氏幼年跟在建威将军身边,在军旅中长大, 自是从小不会让自己和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受半点委屈, 被女儿拉住, 仍有不悦,侧过脑袋看着程祈宁。

程祈宁只是缓缓摇了摇头,示意赵氏莫要冲动行事。

当街打人,即便被打的是郑景林这种恶人,到时候韶京的人议论起来,不知得怎么说自己的母亲。

女子当街打人,是会被说作是跋扈的悍妇的, 程祈宁不愿意让自己的母亲背负半点的污名。

至于郑景林……

程祈宁冷冷看了一眼被唐尧死死压制住的郑景林:“小女的爹爹是怎样的人, 小女又是怎样的人, 轮不得郑公子这种日日只会在花街酒巷流连的人来编排。郑公子口口声声说着君子之风, 可你自己花天酒地、不学无术,算得上是君子之风?

私闯旁人家的宅院,与旁人家的下人有染,算得上是君子之风?

一个自己尚且不知道什么才算得上是君子的人,又是拿着什么标准来度量我爹爹是不是君子的?”

心里盛怒,面上的神情却依旧端庄。

看着程祈宁仪态端庄地站在他的面前,再想想自己现在的狼狈,郑景林的心里一阵恼怒。

可是往日里他横行霸道,凭借的都是自己的那点权势,如今遇到了自己的家世杠不过的唐尧,又是理亏的那一边,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击回去。

倒是唐尧在程祈宁说完话之后松开了捏住郑景林下颌骨的手,颇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程祈宁:“念念,你莫要动怒。”

虽说小姑娘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恼意,但是唐尧怎会不知道她向来不会把自己的心事写在脸上,郑景林污蔑的又是程祈宁现在最在乎的家人,她怎么可能会不生气?

看见了被程祈宁拉住的赵氏,唐尧恭敬道:“夫人。”

“程姑娘。”薛平阳在一旁看了多时,终于忍耐不住走上前去。

至于薛平川,听了他的嘱咐,已坐到了一辆马车里面等着他。

程祈宁循着声音抬头,看见了急急走过来的薛平阳,瞧着他清俊的眉眼,很快便想起来薛平阳是谁。

唐尧也循声望了薛平阳一眼,而后又睨了一眼郑景林。

那时候薛平阳说他是在郑国公府做门客,那他现在是来带郑景林走的?

薛平阳匆匆赶过来,并未急着带走郑景林,而是有些焦灼地看着赵氏与程祈宁。

方才郑景林口不择言说出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他一直知道郑景林在未能得手之后因为求而不得对程祈宁生出的恨意,也一直在郑景林喝的药中加了慢性的毒|药。

毕竟郑景林对程祈宁做出的那些事情,已经让他和他走到了对立面。

但是现在看来……他的手段似乎还是太温和了。

薛平阳在对上了郑景林那双因为看见他过来而生出的狂喜的眸子之后,心里忽然生出了浓浓的厌恶。

若非他出身太过低贱,他也不必同郑景林虚与委蛇,他宁肯现在便位极人臣,权势泼天,想护住的人轻而易举便能守护住。

薛平阳再度看向了程祈宁的那道目光里带着愧疚与自卑。

现在的他根本没法正大光明的去护她,没办法像是唐尧那样,毫无后顾之忧地去做事。

薛平阳到了广陌身边,搀住了郑景林:“在下先替我家公子,给程姑娘和程夫人道歉了。”

唐尧眉梢微动。

方才薛平阳看向了程祈宁的那一眼……

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了几分计较。

怎会……

联系到前世的一些事,唐尧的心里猛地一震。

前世在程祈宁被毒杀的消息传到吴道悔那里的时候,吴道悔正在马场,后来就传来了吴道悔因骑马时走神,跌下马受伤的消息。

他因太过悲痛,未曾多考虑过这件事,到了今生此时突然想起,却忽然察觉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吴道悔的骑术一直很精湛,若不是心中有事,必然不会犯下这种将自己摔落下马的错误。

所以吴道悔对程祈宁,现在的薛平阳对程祈宁……

唐尧往身后站了站,将程祈宁的身子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若事情真的同他想的一样,那他决计不会让吴道悔再成为他的盟友。

郑景林听见薛平阳在同赵氏和程祈宁道歉,眉间拧起川字,还想嘟哝,被薛平阳冷冷看过来一眼,赶紧噤了声。

他知道自己今日的行为有些过火,但是他就是气不过,听见了茶楼里面有人在议论程家,忍不住就跟着编排了几句程祈宁和程子颐的坏话。

赵氏这时候冷静了许多,虽说心里还是无比生气,但是至少能够控制住怒火,声线稳中带着不悦:“说出去的话就如同覆水,道歉有什么用?当初的事,郑家本就少了程家一个交代,只一声道歉有何用?若是郑公子当真有心,便主动到大理寺请罪吧。”

周围围观的人听见了赵氏这句话,也都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只是当街诽谤议论,虽说也算不得什么不光彩的行为,但是还是不至于要到大理寺去的,赵氏现在说要让郑景林去大理寺请罪,说的肯定是之前郑景林私闯进东宁侯府的事。

那事在刚发生之后,可也是被韶京老百姓在茶余饭后议论了许多次的。

郑景林脸上有些挂不住,愤愤抬眼,“呸”了一句,之后小臂被身边扶着他的薛平阳死死捏住。

郑景林这时候才发现薛平阳看起来文文弱弱,其实力气也是不小的,他现在的手腕居然隐隐有些疼?

习惯了薛平阳温润如玉的处事风格,乍然看见了薛平阳的冷脸,郑景林还有些不习惯,即将出口的狂言就这么收回了口。

薛平阳阻止了郑景林之后,万般抱歉地又看了赵氏一眼:“夫人,此番不是商量此事的时候,能否让在下先将公子带回府去,再商议此事?”

薛平阳一边往周围聚集的人群看了一眼。

唐尧倒是觉得赵氏说的挺有道理,接了一句:“便带他回去梳洗打扮一番,之后小爷会让大理寺的人过去领人。”

郑景林的身子猛地怔住。

当日他私闯东宁侯府一事,若是那时候东宁侯府没有老侯爷替他说了几句话,他的确是要到大理寺受刑的。

眼下都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了,郑景林觉得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怎么唐尧还说要让他到大理寺去?

薛平阳抿唇,在听了唐尧的这句话之后,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身边的郑景林不安分了许多。

心里有他的打算,薛平阳附到了郑景林的耳畔,佯作安慰:“公子莫慌,不若现在先回府去,将这事告诉国公爷,到时候国公爷定然会有他的办法。”

郑景林原本有些慌乱,听了这话倒是安心了下来,赵氏和唐尧想让他到大理寺?他义父肯定不会答应的,义父一定会有他的办法的。

唐尧看着郑景林目光由软弱变成了宽慰放心,冷笑了两声:“若是指望着郑国公能救你,那你就回去试试,看郑国公这次能不能保住你。”

之前在知道了东宁侯府与郑国公府对这件事情的处理之后,唐尧虽心有不满,但是也并没有过多的插手,现在这郑景林一次一次触碰他的底线,倒是真的活腻了。

薛平阳与郑景林离开之后,唐尧才掏出帕子仔细擦拭干净了自己的手,又转身看着程祈宁与赵氏:“夫人,念念,我把你们送回去吧。”

说完走向路边程家的马车旁,接过来了马车夫手中的缰绳,动作利落漂亮地翻身坐到了马上。

他仅用一根边压金线的红带将墨黑的头发高高束起,坐上马后侧过头来对程祈宁和赵氏说道:“还请夫人和念念上车。”

赵氏自是不忍心让唐尧做马车夫该做的事情,忙道:“世子莫要胡闹,赶车的事情,让车夫来便好。”

却不料程祈宁将她的手握住:“娘亲,便让他去吧。”

左右唐尧活得任性,真要阻止也阻止不得,再说了,看他这样子,应该是想跟着他们一道回府去吧。

她母亲所说的要把郑景林送至大理寺,半是认真半是气话,可是唐尧接下来的两句,却是言之凿凿,程祈宁倒是也想知道,他要用什么样的办法,把郑景林送到大理寺去受刑。

……

这边薛平阳与郑景林一道回了郑国公府。

待到薛平阳将郑景林搀扶上了马车,二人同在马车里的榻上坐着的时候,薛平阳嘱咐小丫鬟过来用湿帕子替郑景林擦拭一下伤痕,到了药馆的时候喊了停,进去了一个时辰之后,薛平阳带着一包草药又回到了马车上。

到了马车上,薛平阳将药包解开,示意小丫鬟将这里面一些外敷的药涂抹到郑景林脸上与胳膊上的那些伤痕上。

郑景林疼得龇牙咧嘴,一边狠狠地低声咒骂着唐尧。

骂着骂着连带着程祈宁和赵氏也都骂上了,程家人在他嘴里成了脏秽不堪的东西。

薛平阳就坐在郑景林的身侧,听着郑景林的咒骂声,他身上的气压压得越来越低,摆在膝头的两拳紧紧握起。

郑景林不知薛平阳的真正心思,看薛平阳隐隐压抑着怒气的样子,还以为薛平阳是在替他生气,一时间心里感喟,轻轻叹了一句:“这次还好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样脱身。”

薛平阳的唇角扯动了一下:“小事。”

郑景林透过了十字画方的窗棂,看了一眼窗外,见即将回到郑国公府了,忍不住嘟哝了句:“你说我义父这次能不能保住我,一定能吧,他和东宁侯的关系那么好,只要东宁侯说了不追究我的罪过,那我肯定就没事的。”

听着郑景林的这一番自我安慰,薛平阳只觉得有些好笑:“郑国公眼下并不在府中。”

郑国公平素也是个喜欢花天酒地的主儿,除却了上朝之外,就在花街柳巷厮混,在府中待的时辰很少。

郑景林听了这话愣住,将还往自己脸上抹着药的小丫鬟一把推开:“你说什么!”

“郑国公现在确实是不在府中的。”薛平阳又说了一遍。

“那你方才怎么直接把我带走了!”郑景林着急了,唐尧方才说的那些话他可都记得,唐尧只是让他回郑国公府等着,待会儿大理寺的人就要来了,若是没有义父帮他撑着场子,那他又怎么拦住大理寺的那些人?

“不把你带走,难道就留你在那里被人笑话吗?”薛平阳冷冷看着郑景林,多留他在那里一时,他说出来的话越多,只会惹得程祈宁更加不高兴,他现在虽然不能为程祈宁做太多的事情,但是将郑景林带走这件事,还是能够做到的。

郑景林缩了缩脖子:“谁敢笑话我,让我知道了我定然饶不了他。”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你又如何管得住。那些无所事事的人最是喜欢议论别人,往那些明明毫无错处的人身上抹黑,你管得住?”薛平阳视线划过了郑景林现在狼狈不堪的脸,看见他那乌青的下巴和惨白的嘴唇,意有所指。

郑景林愤然攥拳,砸向了马车车壁:“这些没个正经事的人,惯是喜欢议论人。”

全然忘记了自己也是当街议论人的那种人。

巨大的动作扯动了伤口,郑景林忽的哎呦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拳头,撩开袖角,就看见了自己小臂上已经涂上了药的伤口挣裂了,有鲜血涌了出来。

郑景林大为吃惊:“薛兄,你这弄来的是什么药?怎没有用?”

薛平阳淡淡扫了一眼他的伤口,置于膝头的拳头缓缓舒展,心头倒是倍感舒心:“这药是我方才到药坊去给你拿的药,能止血,你莫要有太大的动作,伤到了自己。”

那次跟随在马车车厢里头伺候着的小丫鬟眉梢动了动,方才薛公子去拿药的时候她也跟着了,她明明听见他说,要了一些活血的外敷药来着……

小丫鬟正疑惑,对上了薛平阳那双好看的眸子,薄面忽然一烫,慌张别开眼去。

许是她听错了。

人家薛公子才富五车,又生得这般好看,怎会犯这么简单的错误。

到了郑国公府,郑景林回了自己的屋子,进了屋看见了秋巧在,他立刻丧着脸走了过去,将自己带着伤口的脸凑到了秋巧的面前。

秋巧坐在榻上缝着一块帕子,看见了郑景林过来也没抬眼,专心地缝着帕子上的竹叶。

郑景林心头大为不悦:“绣绣绣,就知道绣东西,你夫君被人打伤了,也不抬眼看看。”

秋巧闻言慌忙把手上的针线放下,看清了郑景林的那张脸,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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