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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扶我起来,小爷还能撩 !申时三刻的时候, 祝芊月回到侯府来了。

回到侯府的时候,祝芊月一脸泪水,梨花带雨, 扑倒了一直在侯府正门焦急等待的祝氏怀中:“姑母。”

赵氏在一旁看着,见祝芊月好好回来了, 她这个掌管后院的顿时心里踏实了许多:“回来了就好, 回来了就好。”

祝氏堪堪扶住了祝芊月的身子,好生一番上下探看,见她衣衫周正,身上也无任何痕迹, 心安了一半,赶紧问她:“小月你今日是走到哪里去了?遇见谁了?可有遭受了些什么?谁把你送回来了?”

祝氏在知道了祝芊月走丢之后, 心便一直提在嗓子眼上, 她怕祝芊月遇到一些事情, 坏了名节……

祝氏一向把旁人对她的看法看得比命还重。

祝芊月一直在哭不说话,祝氏着急地摇着她的肩头,等了许久不见祝芊月的情绪平复,她皱着眉头一脸不耐地抬眼,看清了送她侄女儿回府的那人的面容。

居然就是前几天在街上拦住疯马的郑景林。

那天郑景林帮她侄女儿拦住了疯马,祝氏心里虽然感激,可是却对他没有好感, 也未曾想过要特意去道谢。

郑景林的名声太糟了, 祝氏看不起这样的少年。

见祝氏大有不问清楚就不回府的架势, 赵氏揉了揉眉心, 上前劝祝氏道:“大嫂,先别问她,让孩子缓缓,人回来了就好。”

祝氏犹豫了很久,见自己的侄女儿仍是在哭,怕她这幅样子被更多的人瞧见,无奈皱着眉将祝芊月拉回了宅子。

而程子颐与老侯爷在看见了是郑景林将祝芊月带了回来之后,两人脸上皆有些不好看。

只是比起来彻夜不归,祝芊月能被安然无恙地带回来总归是件好事,他们理当对郑景林表示感激。

他们将郑景林请到了侯府花厅喝茶,期间令程子颐有些意外的是,郑景林对他格外友善。

只是程子颐是个宠妻如命的专一男人,最看不惯的便是郑景林这种在脂粉堆里逍遥的浪荡子,即便郑景林对他友善尊敬,程子颐对他的态度仍是敷衍。

程子颐瞧上去性子温和,与世无争,其实骨子里带着桀骜高傲,对于自己看不惯的人,连虚与委蛇都懒得做。

倒是老侯爷因着与郑国公交好,对郑景林的态度也格外好。

他先是多次感谢了郑景林将祝芊月带回来的这件事,又让郑景林一定要在一个多月后,同郑国公一起参加苏老太太的寿宴,说是到时候他会当面感谢郑景林。

老侯爷话里没说的是,要和郑国公商量商量郑景林与祝芊月的婚事。

老侯爷心里清楚,祝芊月的名声已经败在郑景林身上的,若是想要找个好人家,已经是难上加难,最好不过是给郑景林做侧室。

东宁侯府虽是侯府,但是并不受皇上器重,韶京有二十六侯,东宁侯府的势力大概排在中下游,祝芊月的出身实在不好,只倚仗着东宁侯府,本就很难说个好人家,嫁给郑国公义子郑景林做妾,倒也是无比合适。

郑景林本就想接近程家但是苦于并无门路,听了老侯爷的话,当然是欣然答应了。

出了花厅,郑景林走了两步,看见了同小厮一道等着他的薛平阳,满面春风大步上前道:“薛兄,今日之事,多谢。”

能借着祝芊月这件事被老侯爷认可,多亏了薛平阳

郑景林打听得知程祈宁鲜少出门走动,想接近程祈宁却苦于没有接近的方法,薛平阳便帮着他出主意,设计了这“英雄救美”的一出,便与侯府有了联系,而他郑景林甚至成了侯府的恩人了!

想到方才老侯爷对他的赞誉,郑景林更是得意。

能和侯府扯上关系就好,至于如何处理祝芊月,郑景林根本不在乎。

挑祝芊月下手而没选侯府其他的姑娘,看中的就是祝芊月出身卑微没人护着,不会惹来太大的麻烦。

薛平阳原本等候在院内假山下,看着侯府的雕栏画栋假山石榭,情绪有些失落,见郑景林过来了,脸上带上了笑容,语气温和:“滴水之恩且要涌泉,郑兄于在下有知遇收留之恩,如今在下不过仅为郑兄做了如此小事,不足挂齿。”

郑景林笑着上前,与他勾肩搭背:“够义气。”

薛平阳淡淡看了眼搭在自己肩头上的郑景林的手,墨黑的眸子更深了几分,嗓音仍旧温润如玉:“郑兄肩上怕是还在抹药吗?还是少动为好,好好养伤,拿开吧。”

郑景林依言拿开了手,思及肩头一事,他低低咒骂了一句:“姓唐的真是该死!”

薛平阳的唇瓣翁动了下,尚未开口,就听见身后有人狂狂笑道:“敢在背后口出狂言,怎没见真的在人前找小爷比试比试?这算什么本事?”

郑景林闻言神色一变,抬头一看,就见唐尧提着个装着虎皮鹦鹉的鸟笼闲田信步走来,脸色更加难看了,面容羞恼到有些狰狞。

他想到日日要往肩头抹药,想着那天在程祈宁面前出的丑,就恨死了唐尧这个卑鄙小人。

唐尧提着虎皮鹦鹉在郑景林面前站定:“怎的,方才咬牙切齿的,见着小爷来了,怎么不敢说话了?”

郑景林最看不惯的便是唐尧这种趾高气昂的态度,偏偏唐尧的出身显赫到除了皇宫里头的那几位皇子,没人比得上,根本拿他没办法。

虎皮鹦鹉在鸟笼里跳了两下,唐尧垂头去逗弄,丝毫不把郑景林的恨意放在眼里。

郑景林气火上头,忽然大步往前一迈,拳头就要挥出去。

他的拳头是比不过唐尧,可是这种时候再忍气吞声,他还算什么男人!

郑景林扬起的拳头被薛平阳猛地拉住:“郑兄不可,你的肩头还有伤!”

唐尧抬眼,面对这点骚动,眼中丝毫波澜未起。

前世郑景林投错了党派,在顾銮上位之前便没了命,今日的少年郑景林在他这个活了两世的人眼里,不过像是个跳梁小丑一般可笑,不值一提。

只是他在看见了薛平阳的时候,轻轻眯了眯眼。

吴道悔?

是的,是这张脸,眉目精致堪堪入画,难得的美男子,日后的九千岁,东厂厂公。

前世他认识吴道悔的时候,吴道悔还是个刚入东厂的小太监,唐尧看中了他的心狠手辣,委以重任,吴道悔也果真不负他所望,扶摇直上,最后坐上了东厂厂公的位子。

可惜吴道悔身有痼疾,药石无医,四十一岁暴毙在南下的路上。

思及往事,唐尧的修长手指在竹条编成的笼子上轻点。

当年的吴道悔会变成一个太监,是因为犯了王法、受了阉刑,之后改名换姓抛却了之前的身份,带着仇恨进了东厂。

唐尧也曾派人去查过吴道悔的底细,想知道他改名换姓之前的身份,却没有查出来,直到吴道悔去世,他都不曾知道这人的真实来历。

反正对于他来讲,吴道悔既无二心,老老实实替他做事,便已足够,至于他之前是什么样的人,唐尧可以不追究到底。

这一世在这种时候遇上了,倒是解开了他前世的疑惑。

吴道悔竟是与郑景林一路?之前他怎么不知道……

要知道,日后吴道悔最恨的便是郑景林,吴道悔做了九千岁之后,甚至派人去将郑景林的坟墓掘了,鞭|尸后又暴尸荒野。

反目成仇,有趣。

唐尧的视线在薛平阳的身上停的太久,薛平阳在将郑景林拦住之后,回望向了唐尧。

他的薄唇忽的轻抿,平静的面容差点崩裂。

有的人单是站在那儿,不言不语,便有着一身的气度。

薛平阳想到了那日在西市,他拉住郑景林的时候,往玉石铺子里看了一眼,看见唐尧在建威将军与程祈宁面前言笑晏晏,心里就有些涩。

自卑,又嫉妒得发狂。

若是比较容貌,薛平阳不信自己比不过唐尧。

可是算上了家世,他与唐尧之间,犹如隔着一道天堑。

正如他与程祈宁之间所隔的天堑。

从江南桐城来到韶京,薛平阳所为之事有二,一是考取功名出人头地,二来,他放不下心中情愫,他想娶当年买他花的程祈宁。

那年他与弟弟出来卖花,被人欺辱,半篮牡丹被踩落成泥,他那时年纪小,想到卖不出去花回去之后要被爹爹毒打,害怕到不敢回家,拽着弟弟缩在墙角。

又饿又渴又怕的时候,是程祈宁跑过来,用足够买两篮花的铜钱买了他那半篮花。

小姑娘粉嫩的脸笑起来比花要好看,他怎么都忘不掉,后来的时候,他常常偷跑到程家的宅邸,只为了偶尔能看她几眼,年岁渐长之后,薛平阳便清楚了自己对程祈宁是何种心思。

说是来韶京考取功名,其实也是为了能够让自己的身份般配得上程祈宁,程祈宁于他而言,像是一道远远的光,他走出去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追逐那道光亮。

可是真到了他来到了京城,见识了京城富贵人家纸醉金迷的生活之后,才陡然认识到,他们的差距有多大。

他不过是个桐城来的穷小子,没有王侯将相的父辈,没有万贯家财的出身,就算高榜提名,想爬到权力顶峰也需要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时间,他要拿什么来娶侯府嫡女,又怎么能让程祈宁在嫁予他之后同未出阁一般受宠?

所以薛平阳选择走另外的路。

除了科考,文人想入仕还有两条途径,一条是捐官,而另一条便是被人举荐。

大楚王朝可卖官鬻爵,从九品官到一品官甚至到公侯伯子男的爵位都能明码标价来买卖,但是薛平阳出身贫寒,这条路他不能走。

只剩了被人举荐这一条路。

所以薛平阳才会找上郑景林,获得他的信任,先做郑国公府上的门客,而后在上流圈子交际,他非庸碌之辈,等到了合适的时机,自然会有人为他引荐。

今日在东宁侯府看见了唐尧,薛平阳的心里有些异样。

唐尧的名声很大,来京城第一日便有人提醒他小心唐尧,千万不要被唐尧记恨了。

薛平阳见了唐尧两次,一次在玉石铺子,另一次便是此次在东宁侯府。

他不是安国公独子吗?怎会出现在东宁侯府这里?

唐尧不打算现在就同吴道悔结交。

前世他会注意到吴道悔,正是因为吴道悔一身伤,满心恨,行事的手段毒辣如蝎,吴道悔这样,想来和他之前的经历不无关系,若是他现在贸然插手,可能之后的吴道悔便不再是前世的吴道悔。

唐尧自认不是救世主,他并无重生一次便重写前生所见所有不平之事的大慈悲大胸怀,他想救的人就只有那么一个而已。

况且前世的他不过是和吴道悔,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罢了。

淡淡睨了郑景林一眼,唐尧又对他眼中的吴道悔温和笑笑,提着鸟笼进了花厅,去找老侯爷讨要这只鹦鹉去了。

郑景林看着唐尧怡然自得的背影,愤愤磨牙:“我看他还能嚣张多久!”

郑景林每次在唐尧这里吃了瘪受了气,便希望着世间能出来个比唐尧更厉害更嚣张的主儿,好好替他收拾收拾唐尧。

薛平阳看着唐尧的背影,问郑景林道:“郑兄,这安国公世子,为何会出现在东宁侯府之中?”

郑景林的脸色很不好看:“谁知道他在想什么,姓唐的向来任性。”

薛平阳闻言默不作声,只是眉间多了几分忧忡。

唐尧的心思……最好不要是他所想的那样。

郑景林与薛平阳一起走出东宁侯府的时候,郑景林看了眼东宁侯府大门上的牌匾,还颇有些恋恋不舍。

这好不容易才进府一趟,连前几日小美人的脸都没见着就要离开了。

薛平阳在一旁问他:“郑兄在想何事?”

郑景林啧了一声:“没见着想见的,还真不想走。”

薛平阳垂头,系发的玉带被风吹起了小小的弧度,如玉的面颊隐在散下的几缕长发中,连带着有些阴鸷的眼神也没能被郑景林看见:“郑兄可知,有些事,不可操之过急。”

郑景林笑着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没错。”

狭长的眸子却是微微眯起,心里开始思忖起了别的法子。

他不喜欢等。

……

祝芊月出去踏青遇到了意外,回到东宁侯府之后,几位姑娘陆陆续续都到了她的院子这儿来看她。

程祈宁对祝芊月怎么都生不出喜欢,可是这种时候听说了祝芊月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不免心里有些同情,在祝芊月回到侯府不久之后,想到了祝芊月的院子探望一下。

她站在祝芊月的柳湘居外头,等着小丫鬟来通报说允她进去,不多时,柳湘居的小丫鬟却出来通报说:“夫人说表姑娘受了惊吓,这几日不见客。”

被拒绝了,程祈宁稍稍有些懵,转瞬点了点头,对小丫鬟道谢:“多谢。”

跟着程祈宁来柳湘居的丫鬟是允星,允星的性子小辣椒一样,最看不得自家姑娘受气,当下就瞪了那个出来通报的小丫鬟好几眼。

她气鼓鼓地跟在程祈宁的身后往谷露居走,看着程祈宁的面色如平时一般白里透红,唇边还带着些许的笑意,允星有些奇怪:“姑娘您不生气?”

程祈宁停住了步子:“为何要生气?”

“您好心去瞧瞧表姑娘,她倒是拿起了架子……”

程祈宁弯了弯眉,笑了:“这倒不必生气,之前她想来见我,我不也没见呢。”

“这不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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