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垂幕之年 第六十一章 大意思(2/2)

……

黑色马车在荒原上疾驶。

已至深春的荒原并不荒凉,地面上长满了茂密的青草,放眼望去,绿色蔓延至天边,就像是一张绿色的毡子,上面点缀着白色的小花。

白色的小花是羊群,在青草里亦有真正的小白花若隐若现。

春风扑面而来,大黑马不停摆着头颅,兴奋地奔跑着,马蹄踩乱青草,踢起黑泥与花屑,有花瓣飘至它的大鼻孔前,美的直欲放声嘶鸣。

想着身后车厢里的那位高人。它哪里敢真的放声嘶鸣,压抑着死里逃生的兴奋与激动,粗重地喘息着,看上去就像是在傻笑。

宁缺端起一杯茶,递到夫子身前,说道:“老师,喝茶。”

此时他的心情极为舒畅愉悦,如果把心间的笑意完全展露出来。只怕脸上会多很多个酒窝,笑成一朵花,他觉得那样会显得对老师有些不敬,所以强自压抑着,压抑到唇角都有些颤抖,于是反而显得笑的很傻。

桑桑坐在车窗旁。有些紧张地攥着袖角,看着从上车后便毫不客气占据了软榻的夫子,笑的有些憨痴,也显得很傻。

夫子接过那杯热茶喝了口,看着二人说道:“傻笑做什么?”

宁缺傻笑两声,老实说道:“除了傻笑,这时候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桑桑点了点头,傻傻地笑了起来。

夫子把黄金巨龙的头颅凝成光团灌进她的身体里,她身体里的阴寒气息骤然消失。只残留了极少的几丝,已经构不成威胁。

更奇妙的是,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已的身体里多了一道很鲜活的生命气息,那道气息并不像昊天神辉和冥王烙印那般纯净,显得有些繁杂。

那道生命气息包罗万象,有花草鱼鸟,有风霜雨露,有柳湖雪莲。有包子铺里的热气。有酸辣面片汤摊子下的陈年油腻。

这道生命气息里有人间的一切,自然也有很多杂质。甚至是污秽的东西,然而似乎正是因为这些杂质,所以才会显得那般鲜活。

因为那是真实。

桑桑不明白夫子对自已做了什么,但隐约明白关键不在于那道灌注到自已身体里的神辉光团,正是这道鲜活的生命气息,能够治好自已。

没有人能够治好的病,夫子一出手便好了,万里逃亡不知岁月,历经艰难困苦,最终绝望看到了昊天的神罚,夫子一出手便好了。

这两年,这一天,宁缺和桑桑的情绪大起大落,受到了太多的震撼,在这种时候,正如他所说,除了傻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过了段时间,他渐渐平静下来,也清醒了些,想着先前发生的事情,眉头微蹙,有些担心说道:“老师,西陵神殿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夫子把茶杯递给他,说道:“不甘与我何干?再来杯茶。”

宁缺苦笑一声,把热茶倒入杯中递了过去,心想对老师您来说,西陵神殿的愤怒自然不及一杯热茶重要,但大唐肯定会受到波及。

“老师,您难道不担心昊天迁怒于长安?”

“昊天会这么无聊吗?”

“那西陵神殿呢?”

“陛下如果不是陛下,现在或者还在书院后山里学习,按时间算,应该是你的六师兄,既然他现在在荒原,你觉得我需要担心什么?”

“但终究还是很危险,老师……您为什么不出手?”

“我会这么无聊吗?”

听到这个极随意不负责任的回答,宁缺张大了嘴,不知该回些什么,如果是以前,有人敢把自已与昊天相提并论,他肯定以为对方不是疯了便是疯了……然而在亲眼目睹了今天这场神战之后,他知道老师没有发疯。

他想了想后说道:“天道无情,但老师您是有情之人。”

夫子问道:“荒原上都是人吧?”

宁缺点了点头。

夫子指着自已说道:“我也是人吧?”

宁缺想着那个在高空光明里执剑屠龙的高大身影,犹豫很长时间后说道:“您应该……也许……还算是人吧?”

夫子闻言大怒,胡须乱飘,斥道:“哪有什么也许,我就是人!不是人,难道我是什么东西?”

宁缺苦笑说道:“您说的对,但这和咱们讨论的有什么关系?”

夫子说道:“既然我是人,难不成我能把世间所有人都杀了?这种事情,着实没有什么意思,我可不愿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宁缺认真问道:“那您觉得什么才有意思?”

夫子悠悠说道:“与天斗,其乐无穷,其间才有大意思。”

……

……

(脑力用尽,今天便一章,然后我会去改简介,将夜这本书的简介,其实就应该是这句话,只不过以前为免剧透,所以用的是现在的,再就是,我比较欠抽地去看到了些比较负面的评论,嗯,我认错,以后不会做这种影响写书的事情,继续沉默安静地写,争取一直保有信心。)

此章加到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