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五七章(2/2)

苏晋点了一下头,轻声道:“我知道,忍着。”一手抬起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要扶他起身。

掺着许元喆才走了没两步,身后一阵劲风袭来,一道闷棍直直打在她的小腿肚上。

苏晋一阵吃疼,双膝一软,向前扑跪在地,不防后背又是两棍扫来,剧痛几乎令她的五脏六腑移了位,喉间一股腥甜翻涌而上,竟呛出一大口血来。

眼前浮现一双黑头皂靴,头顶一声音嗤笑道:“我道是谁,原不过一从八品小吏。天皇老子都不管的闲事你要来管,也不怕将小命交代了?”

说着,抬起一脚踩在苏晋持刀的手上,周围一阵哄笑声。

苏晋只觉手骨都快要折了,可在这剧痛之下,头脑却异常清明起来。

她仰起头,淡淡问道:“天皇老子都不管?甚么意思?”

眼前人穿一身牙白衫子,听到这一问,目色中一丝惊慌一闪而过,咬牙道:“给我宰了他!”

然而话音刚落,苏晋掺着许元喆的手一松,电光火石间从靴里拔出一把匕首,扎入牙白衫子的左腿。

牙白衫子吃疼,腿的力道消失全无,苏晋顾不上手上疼痛,当机立断捡起长刀往前拼命一挥。

她听见皮开肉绽的声音,温热的血迸溅到她的脸上身上。

也不知这牙白衫子死了没有。

视野中一片模糊的血色,恍惚间,苏晋竟想起了一些不相干的,刑部不是要送个死囚让她杀一儆百么?如今她无师自通,死囚人呢?

苏晋跌跌撞撞地站起身,眼神血意森森,就像个亡命徒:“不是说要宰了我吗?要么上,要么滚,否则谁再往前一步,本官就砍了谁!”

至申时时分,东西二城的兵马司终于在朱雀巷汇集。

覃照林身后的茶坊应声而开,礼部的江主事上前来跟覃照林行了个大礼,道:“今日多亏覃指挥使庇护,大恩大德,深铭不忘。”

覃照林道:“江主事客气了,这正是在下职责所在。”

江主事又道:“敢问指挥使,早时可是京师衙门的苏知事来过了?”

覃照林称是。

江主事四下望了望,问:“那他现在人呢?”

覃照林叹了一声:“这正是老子……我目下最担心的,苏知事进那朱雀巷里头找人去了,已近两个时辰,还没出来。”

江主事惊了一跳:“还没出来?”又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喃喃道:“坏了坏了。”

覃照林看他这副样子,简直匪夷所思:“怎么,莫非这苏知事还有甚么来头不成?”

正当时,长街尽头忽闻金角齐鸣,马蹄震天,一众将士官员策马而来,身后还跟着数千兵卫,皆是头戴凤翅盔,身穿锁子甲。

竟是金吾卫的装扮。

覃照林一时有些搞不清状况,倒是江主事,认清排头二人,登时就拽着覃照林跪下,趴在地上高声行礼:“卑职拜见柳大人,拜见左将军。”

柳朝明冷着一张脸,并不言语。

左谦抬手将他二人虚虚一扶,也不出声,反是转身号令道:“众将士听令!列阵!”

肃穆的金吾卫方阵蓦地分列两侧,长街尽头再次传来马蹄声。

马上之人紫衣翻飞,一双眼如星月,明亮至极。至众人跟前,他勒马收鞭,骏马前蹄高抬,扬起一地尘土。

左谦单膝跪地,高呼道:“参见十三殿下!”

一时间,众将士得令,齐身跪拜,山呼海啸道:“参见十三殿下!”

明目张胆的毁尸灭迹。

朱悯达气得七窍生烟,爆喝道:“拿刀来!”堂门应声而开,内侍跪地呈上一柄刀,朱悯达又指着朱南羡道:“给本宫把他肚子剖开!”

话音一落,朱十七双腿一哆嗦也跪倒在地,攀着朱悯达的手哭喊道:“皇兄,要罚就罚我吧,十三皇兄这么做,都是为了我!”

朱南羡一呆,沉默不语地看着他,心说,皇弟你想多了,本皇兄这么做,还真不是为了你。

朱悯达十分头疼,这两个兄弟是跟在他身旁长大的,一个跪一个闹,成甚么体统?

眼下七王羽翼渐丰,先前的漕运案办得十分漂亮,外间隐有贤王之称,连父皇都颇为看重。

虽说祖上规矩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但景元帝实行封藩制,每个皇储皆实力非凡,而七王的淮西一带,正是父皇当年起势之地,这其中寓意,不必赘言。

朱悯达满心盼着两个胞弟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十三便罢了,他自小崇武,说父皇的江山是从马背上打的,在文才上略有疏忽。

然而十七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文不能提笔,武不能上马,活生生的废物点心。

朱悯达再懒得理这两个不中用的,而是转身对柳朝明一揖,道:“让御史大人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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