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六章 继承者们06(1/1)

综影视陶戊 !崔英道将身上所有之物尽数倒出:跌落时摔烂了彻底黑屏的手机、ith、耳机、钱包、指南针、手电筒、陶戊的证件照……还有一枚不知何时粘在兜帽上的黑色纽扣。r/r/他将零零碎碎的杂物收起来,只留下那只还能坚持大概十个时的手电筒。打开手电筒,亮白的强光聚拢成束,如一柄利剑刺破了黑暗,也带来些许安全感。光照之下,他终于看清了,周围竟是成排的锈铁栅栏,目光所及处,已有超过二十个铁牢,他所在的只是其中之一。r/r/两排铁牢之间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向左通往一扇巨大的石门,门上没有把手,目测是某种机关。崔英道以受伤程度更低的左腿为支撑,缓缓匍匐着向铁门挪去。他用嘴咬着手电筒,伸手攀上锈铁栅栏,右手握栏撑着身子,另一手试图去掰断门锁。他的手心被铁锈割伤,艳红的鲜血顺着深褐的栏杆流下,铁锈腥气刺激地崔英道头晕脑胀,而铁锁却依旧坚如磐石,无法撼动。r/r/崔英道放弃了尝试,身体顺着栏杆滑落下来。他看了眼洞外天色,将手电筒也关上了,为了省电,毕竟无法判断要在此被困多久。崔英道不由得悲观起来,毕竟他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对死亡无法不畏惧。他抱着膝盖蜷缩起来,在这铁牢之中,压抑、恐惧、黑暗,沉沉压在他的身上。像是浓重又挥不散的黑雾,将他重重包裹直至没顶,直至窒息。r/r/过往种种如走马灯在他脑海中回放。人在极度恐惧或绝望时想到的,往往是内心深处最大的渴望。r/r/崔英道从内兜中掏出陶戊的证件照,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很想抱抱他。r/r/轰隆隆——r/r/甬道尽头的那扇石门忽然打开,不太稳定的昏黄光线从门缝中追着赶着渗透进来。崔英道可以清楚地看见,因地面轻微震动而飘扬起来的细的灰尘颗粒,在光束之中悠悠扬扬地跳舞。r/r/一束更强烈的白光照**来。崔英道迟钝地转过头,被光照刺激出泪意的双眼微微眯起,随即光束消失,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缓缓走近来,周身笼罩着温暖的光芒,恍如天降。r/r/他忽然想起一句话:“他出现的刹那,天河倒灌,星月逆行,阳光比任何一天都明媚妖娆。”r/r/“申贤在。”崔英道的嗓音带着些许沙哑,心跳缓缓复苏。他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仿佛是中国刺绣中最纤细最繁复的蚕丝,一缕一缕绞在心脏上,抽动着,又麻又痒,又酥又疼。r/r/陶戊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从头到脚都灰扑扑的,像是在土里打了滚,衣领和袖管上沾着大片血迹,往日一丝不苟向后抿着的头发乱如杂草,额角上青了一大块……看着对方脆弱又无助的眼神,陶戊不觉有些心软,他放柔了语调,唯恐惊吓了对方:“哥,我来了。”r/r/霎时地狱,霎时天堂。崔英道的眼睛迅速亮起来,仿佛着两簇火苗,先前的消沉低迷如同幻觉,咔擦一声碎得干净。若早知受伤能换得对方这一声哥的心软,他该弄百十把军刀对自己捅着玩儿。r/r/铁锁整个被锈迹包裹着粘在门上,难以动摇。但因毕竟年代久远,焊接之处倒是很脆。陶戊伸手敲了敲门锁各处,估算了一下,抬头看向崔英道:“你往左后方再挪一些。”r/r/崔英道听话照做。陶戊后退两步,两膝微微弯曲,重心后倾,然后他周身气势猛然一转,目光锐利如刀,跳起来扭身一记回旋踢,狠狠踹在铁锁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r/r/柔韧修长的腰肢在空中伸展开来,流转着暴力和技巧的美感,如同一只矫健又凶狠的猎豹。r/r/崔英道目瞪口呆地看他踹裂了铁门:四分五裂的铁块掉落后相撞,发出沉重的铿锵之声。而始作俑者已轻轻落地,翩然如一只穿梭花间微点花瓣的蝴蝶,伸手拍了拍衣上的褶皱,一脸云淡风轻。r/r/陶戊推开门,走进来蹲下,在崔英道窘迫得赤红的目光中,一手揽在他肩胛骨下,一手穿过腿弯,将人公主抱起来。崔英道觉得自己像个女人,别扭地拧了下腰。陶戊略皱眉,沉声:“别乱动。”r/r/崔英道被冷得一哆嗦,下意识听话地将手环上对方的脖颈。陶戊将人往上掂了掂,大步向外迈去。r/r/石门外是一间宽敞陈旧的指挥室,蒙着蛛网和灰尘的生锈器械杂乱的堆在墙角,天井上的旧灯泡灯壁发黑,倒是照常发着光。正中间一张宽大的花岗岩长桌也积了厚厚一层灰,崔英道见陶戊要将他放在积灰上,嫌弃地双臂收紧、熊抱着对方将脸贴近他的胸口,摇头拒绝:“好脏……”r/r/你身上也不比它干净。陶戊淡淡看他一眼:“你的伤口要及时处理,就别挑剔了。”r/r/陶戊在用一声“哥”叫醒人后就恢复了冷淡疏离,崔英道失落又委屈,但也知道如今不能再惹恼对方了。陶戊细细查看了他的伤势:“脚踝都脱臼了,我能帮你正回去,但可能会比较疼。”r/r/崔英道被激出傲骨血性,梗着脖子表示不怕疼。r/r/陶戊点了下头,一手扶着他的左腿,一手握着脚掌,向右微转了些许后,猛地向前一推。r/r/“嗷——”崔英道惨叫出声,旋即想起自己才了不怕疼,立刻扭头,“不疼,你继续。”r/r/陶戊忽然觉得这孩子有点可爱,手下接骨的动作并不留情,但面上神态已然柔和得多,还试图话令对方分心:“这里在五十年前,是军一处秘密的高级战俘营。你听的鬼洞传中,那些鞭笞声、尖叫声,前期真实存在,后期多是依据传的想象。此处荒废已久,大部分机器都老化了,倒是电力系统还持续供应着,只是这灯……”旧灯泡的光芒渐然喑哑,“估计也撑不了多久。”r/r/痛感刺激泪腺,崔英道双眸蒙着一层水雾:“那你怎么找到这里的?”r/r/“纽扣追踪器。”陶戊毫无侵犯他人**的愧疚,从腰包中掏出一瓶水,为崔英道清洗埋在掌心血肉中的铁锈。他的神情极其认真专注,纤长浓密的睫毛像两柄扇子,忽悠悠地轻颤,猫爪子似的挠在崔英道的心口。崔英道看得出神,被蛊惑了一般,缓缓将脑袋凑了过去。r/r/只差一点。崔英道心跳如擂鼓,紧张地屏住了呼吸,陶戊却忽然抬起了头。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双唇近在咫尺,视线交织,呼吸交错。空气中有种莫名的气氛在升腾发酵,湿热又暧昧。r/r/“你挡住光线了。”陶戊平静的声音响起。r/r/一刹那,暧昧气氛荡然无存。崔英道“哦”了一声,连忙直起身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r/r/归途中,陶戊总算对崔英道改抱为背,但也没能挽救他的多少男子气概。未开发的森林并不好走,错杂繁复的树幛和淹没膝盖的杂草,都可能是高危剧毒动植物的栖居之所。陶戊折了根一米半的长枝给崔英道:“蛇和蜘蛛并不会主动攻击人,用树枝敲打树干和草丛,发出声音作为警示,可以让它们提前游走,避免冲突。”他又从右腿拔出一把1军用排障刀递给他,“但万事皆有例外,不怕人的动物在原始森林尤其多。一会儿无论什么东西迎面飞来,你挥刀砍了就是。”r/r/男孩子对刀枪和机械的热爱源于天生,崔英道对那把手柄收腰、线条流畅的排障刀爱不释手,兴奋地做了几下挥、劈、砍的动作,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恨不得立刻与猛兽搏击。r/r/陶戊淡淡的视线在对方随意拎着的树枝上停留两秒,脑中浮现出“二了吧唧”四个字。r/r/崔英道兴致勃勃地握着刀,然而直至营地边缘也没起到什么卵用,倒是蚊蝇一样又烦又痒的昆虫不少,还有色彩斑斓的长腿蜘蛛和它的网,拳头大,却并无毒性。崔英道不耐又泄气,烦躁噌噌窜上大脑,几乎化为怒火,他低下头窝在陶戊颈间,深嗅了一口花树般的清香,才倏然平静下来。r/r/颈间微痒,陶戊微侧了侧头:“其实,我们这一路上,是撞见过了毒蛇的。”r/r/“诶?”崔英道将脸在他肩头蹭了蹭,陶戊身上的香气好舒心,这时候谁还管什么猛兽毒蛇。r/r/陶戊身子后转了一百二十度,抬了抬下巴:“喏,看那根树枝,会动的。”r/r/崔英道抬头,粗壮树干上突兀地伸出来一节,定睛细看,才发现是条褐底黑斑纹的短尾蝮,尾巴勾着树桠,努力学着其他树枝那般直直向前伸,晃晃悠悠的,spla得非常敬业。r/r/“你看它,是不是很可爱。”陶戊愉悦地挑了挑眉。r/r/崔英道“恩”地咧嘴笑起来,躁动不安被清泉洗净,心中唯独留下纯粹的快乐。阳光挣破重重叠嶂漏下来,深深浅浅富有层次的绿色铺天盖地地蔓延,如史诗一样波澜壮阔。崔英道收紧了搂着陶戊的双臂,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平和安宁:“刚才,掉进黑暗的铁牢里的时候,我以为我自己要死了。五感好像消失了一样,只有嗡嗡的耳鸣声。我觉得很害怕,很无力,很绝望,很渺……”r/r/陶戊安静地背着他向前走,一步一步,稳稳当当。r/r/“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很多,也错过了很多。我也知道你一点不喜欢我,觉得我很烦。”崔英道抿了抿唇,似乎鼓足勇气,“谢谢你找到我,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让我见识到这么美的自然。”r/r/陶戊眼中滑过细微却复杂的波动。他听见崔英道的心跳声,轻缓而笃定,过往的张扬跋扈、桀骜肆意都烟消云散,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他还是妖时,曾听禅师过大彻大悟、明心见性,彼时他并不能理解这种瞬间的顿悟红尘。如今或许是因为有了人的心,他似乎有些懂了。r/r/体会过无力和渺,才能学会敬畏;体会过欣喜和感动,才会懂得守望。r/r/要悟道,得先入情。r/r/微风轻轻吹过,树叶发出窸窣声响。陶戊脚步微顿,闭了闭眼睛:“你也是我的家人。”r/r/这一霎,崔英道的眼眸比日光还要明亮。

此章加到书签